玫雅并没有理会雨的挽留，拖着潮湿的外套朝门口走去。莉莉尼雅叹了一口气，看着倔强的她，也着实是有些头疼。
“你有去的地方吗？没有的话留在这里不好吗，又想这次一样饿昏在路边的话岂不是很危险。”
“救命的恩情我不会忘，将来必会报答。”
“哎，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玫雅并没有停下脚步，摩尔亚逐渐从莉莉尼雅所给予的疼痛中缓过了劲来。
“稍等一下，你还不能走。”
玫雅转头看着摩尔亚，虽然是同族，但和这些人类如此亲近，她对摩尔亚也没有什么好印象，而且人类正是恶魔一族沦落至此的主犯。
“这是为何，前辈。”
“叫我摩尔亚就行了，我多少和你的祖上有一些渊源，总不能看着你出去送死吧。恶魔一族现在就是流落在实验室外的小白鼠，以你现在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的实力，你觉得你能在外面晃荡几天。”
虽然很不甘心，但摩尔亚说的是事实。平时的话她杀一些魔物加上一些野菜也就够吃了，但不知为何，这附近的魔物少的可怜，光凭野菜这种东西实在是很难满足一个恶魔的食量。
“总之，先去洗个澡吧，别在那里站着了。”
即使是像玫雅这样的美丽少女，长时间风餐露宿不清洗的话，身上的异味也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。她听从了摩尔亚的话，走向了浴室，毕竟对方不想让自己走的话，凭她的实力也走不掉。
莉莉尼雅这下又要重新规划一下伙食的开销了，现在有了两个粮食黑洞。不过她最担心的不是玫雅的食量。
“玫雅她，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雨：“我也有一点担心，从醒来以后神经就一直紧绷着，对我们的警惕都写脸上了。”
“听你这么一说，我感觉最近好像见过类似的，是什么来着？”
“任奶奶家的猫！”
“对，被摩尔亚拎起来的时候简直和现在的玫雅一模一样。”
水流顺着身体划过，玫雅白皙的皮肤和曼妙的曲线在浴室的雾气中若隐若现。这是她数个月以来第一次洗澡，尽管沿路上有一些地方的确能够让她清洗一番，但她更害怕自己被后面的那群魔法师追上。
她回想起杀死约恩族的记忆，红色的鲜血从对方的脖颈喷涌而出，死后的眼神还死死盯着自己，不管怎么洗刷自己的这双手，总感觉有一股血液的臭味无法消散。
玫雅看着窗外的城市，思考起了今后的事情。迄今为止，她一直在逃离追捕，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，现在总算缓了口气，却发现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，完全没有任何出路。
“今后，到底该怎么办？”
——
深夜，摩尔亚房间的门被敲响了。
“进来吧，门没关。”
“前辈，早就知道我要来吗？”
“想法都写脸上了，恩利那个家伙明明那么老谋深算，萨拉达迪到了你这一代却成这副样子了。还有，叫我摩尔亚就行了。”
恩达，那是萨拉达迪血脉始祖的名字，同时也是整个恶魔魔法体系的奠基人之一，关于这位老祖宗的事情，玫雅了解地不多，毕竟年代实在太久远了，恶魔的寿命最长不过七百年左右，两万年前的事情仅凭口口相传自然是不会有多么清晰。
“前，摩尔亚前辈，你是使魔吗？”
“很自然的推测，没错。”
“我有些不理解，凭前辈的力量，即使不能直接伤害那个叫莉莉尼雅的人类，也有千万种方法可以囚禁她，控制她，那为什么又要受一个外族约束呢？”
摩尔亚叹了一口气，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尚浅的女孩。
“那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？”
“为什么？这还用问吗？你之前不也说过了吗，我们恶魔现在就是移动的小白鼠，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，那些人类现在装的友好，迟早有一天会露出獠牙的。”
“你太过激了，认清自己的处境固然很重要，但看清身边的人也同样重要。”
“可是...”
“假如我脱离了莉莉的束缚，我又该干些什么呢？”
“那种事情是前辈你自己的自由，至少可以脱离被这些人类背叛的危险。”
“我说法有些问题，那我这样问吧，如果你拥有我的力量，脱离了召唤者的掌控，你又想去感谢什么呢？”
玫雅眼神坚定地看着摩尔亚。
“复仇，为我的父母，为我的亲人。”
“那你要向谁复仇呢？”
“这...”
杀死玫雅父母的直接凶手恐怕已经被父母临走前杀死了，那自己要向谁复仇，一直以来，她都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。
“退一步来讲，即使你成功把杀死你家人的人碎尸万断，那之后呢？对方对你的追捕会停止吗？还说你要与整个世界为敌，见一个就杀一个呢？”
“那你要我怎么办，难道是放弃仇恨吗？这种漂亮话，真亏你也说得出口，身为两往年前的恶魔，你更应该清楚被剥夺亲人的痛苦才是。”
玫雅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，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是偷偷来找摩尔亚这件事，声音也越来越大。摩尔亚看着这样的玫雅，沉默了一会。
“仇恨吗？那种东西，是不可能放下的吧。”
如果摩尔亚真的能放下仇恨，也就不会有魔物狩猎那次事件了，解决费诸那么小喽喽，根本用不着那么大的阵仗。
“只不过，你的这里，不应该被仇恨充满。”
摩尔亚站了起来，指着玫雅的心脏说。
“属于恶魔的时代，早就已经结束了。所以你更要用你的眼睛去看，用你的双手去接触，用你的心去感受，用你的大脑去理解。”
玫雅拍开了摩尔亚的手，背门而去。
“净说些没用的漂亮话。”
莉莉尼雅躺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。这墙壁隔音不大好，刚才隔壁摩尔亚和玫雅的对话她从头到尾都听到了。
回想起自己的遭遇，要她完全不去恨这一切的元凶，她自然也做不到。
“算了，麻烦事留到明天吧，今天就先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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